身患两种癌症的作曲家，如何奏响生命之歌

作者：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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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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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做10件事当中的那一两件，可能因为只有这一两件事，才是我真正想做的。100年后，人们还会听的音乐。这就是我想做的音乐。”                                          

                                                 ——坂本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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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2岁的他被诊断为咽喉癌三期，忙碌的生活仿佛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他开始过起克制规律的生活：每天缓慢咀嚼着食物，每天服下定量的药物，每天仔细又小心地刷牙，癌症让口腔中的组织异常容易感染，他每天过着殚精竭虑又小心翼翼的生活。和所有确诊的患友一样，他焦虑又迷茫，尽全力治疗又担心癌症再度复发，想要继续自己的事业，身体却无法再承受高强度的工作量，在癌症治疗的过程中，他一度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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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后的6年里，随着病情的缓解，他的生活也逐步回归日常，然而造化弄人，病痛再一次找上他。2020年，他又被诊断出患有直肠癌，在先后接受两次手术后，体内依旧有病灶，并且还在增殖中，与病魔抗争的日子仿佛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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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听上面这段故事，不熟悉他的朋友可能很难联想起他的名字，毕竟这份经历和许多在抗癌路上的战友们一样，确诊时的迷茫焦虑，治疗过程中痛苦却仍坚持，在度过了一段空窗期之后，比上一次更加危重的病情再度席卷而来。但当熟悉的旋律响起，这位和中国有着不解之缘的音乐人的名字便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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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诊癌症，音乐渐远与癌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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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刚得知自己罹患咽喉癌时，坂本龙一只觉得难以置信，“感觉就像是命运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接下来的治疗中，他时常用笔记录自己的病情与体感，将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法，各种指标结果，密密麻麻地记在本上。

从20岁投身工作开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长时间远离音乐世界。暂停了手头所有的工作，积极投身治疗，他想尽快治好身体，尽量避免癌症再度复发，但忙碌的生活突然被迫停滞，那份无法工作的焦躁感与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次回归事业的焦虑感，让他在治疗过程中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几乎有一个月，他没有办法聆听、演奏或者创作音乐，因为他实在是太紧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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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长时间不工作真的好吗？”“但要是中途放弃，本来有机会治好却没能坚持下来也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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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坂本龙一开启了自己与癌共生的日子。因为罹患咽喉癌，比常人更少的唾液分泌让他每次吞咽咀嚼都面露难色；因为治疗导致免疫力低下，口腔容易感染，每次刷牙都小心仔细；深夜时分，也只有自己弹奏的钢琴曲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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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复出，音乐为伴与癌共舞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治疗之后，他接受了导演亚历杭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的邀请，再度复出回归到音乐中，为电影《荒野猎人》做配乐。

对音乐的热爱与对艺术的执着支撑着他工作，尽管如此坚持，他每天最多也只能工作八小时。病痛的侵蚀让他每日几乎都是在接近极限的状态下创作，可是他对自己所做的仍不满足，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速度赶不上电影制作的进度。

在工作的压力与病症的折磨双重打击下，他逐渐出现了神经衰弱的症状。“有的时候真的很想甩手不干了”，坂本龙一时常会冒出这种想法。

半年后，在接受着癌症治疗同时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下，他依然出色地完成了这部电影的配乐工作，乐曲简单、纯净，大段的留白引领观众进入荒野猎人的内心深处。

这无疑是坂本龙一患癌后的心声——曲调浑厚饱满，充满沉重、悲悯、纯粹，又伴随着宏大的时空感，但配乐没有止步于绝望的境遇，在音乐入耳的一瞬间，反而是那种在绝境里挣扎求生的强烈欲望呼之欲出。该片的配乐也获得了第21届达拉斯–沃斯堡影评人协会奖-最佳配乐奖等多个奖项。

二次患癌，音乐永恒与癌共生

时间流转到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肆虐扩散，武汉封城静默，全民笼罩在阴霾之下。在疫情最危重的时刻，坂本龙一通过网络平台，远程为中国观众献上了30分钟的特别演出。

这位日本音乐家，用实际行动向人们证明，音乐无国界。面对危急时刻，每个人都能伸出援手，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哪怕只是一段音乐、一首歌曲、一句话语，都可以抚慰受伤的心灵。

令中国乐迷难以忘怀的是，在他的演奏过程中，突然出现的印有武汉制造吊钹的特写镜头。坂本龙一用回收的医用橡胶制作成的黑色马林巴槌，一声声有力地敲击着印有武汉制造吊钹，这是一个令人惊喜又心生暖意的细节，坂本龙一以音乐人的身份，用自己的方式向所有奋战在一线的医护工作者致敬，为疫情笼罩下的中国人民鼓舞打气。伴随着坂本龙一用中文缓缓说出“大家，加油”的有力话语，他的音乐治愈着这个世界，他的言行为处于新冠疫情笼罩下的人们增添温暖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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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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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12月12日，坂本龙一在新冠疫情中举办了一场无观众钢琴独奏会，向处于混乱中的听众“尽可能送上一点声援”，然而这场直播没有留下影像存档。所以近日，他宣布将于2022年12月11日，再次面向全球举办一场线上钢琴演奏会，演奏会将由坂本龙一事前录制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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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没有足够体力来举办现场音乐会了，或许也是我最后一次以这种形式进行演奏。”

从2014年，坂本龙一确诊咽喉癌，休养一年后再次复出；到2021年，坂本龙一在官网发出声明，表示自己在咽喉癌后，又确诊直肠癌。直到今年，癌症已经发展到第四期，并在去年10月及12月，接受了肺部的癌细胞切除手术。

在“与癌共生”的8年时间里，他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音乐生涯，去世界各地寻找到他想要的音色，寻找到“永恒的声音”。他说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也许是20年，也许是10年，也许癌症复发了只有1年生存期，“所以为了不留下遗憾，想要在音乐领域尽可能的留下一些拿得出手的作品”。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面对必将“如期而至”的死亡，坂本龙一或许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坦然接受。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力去丰富着音乐世界，跟随内心对音乐的向往，遵循着追逐梦想的本能，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不会消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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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的声音，按下去之后会逐渐减弱直至消失，可能我一直在追求的是一种与钢琴声相反的，不会消逝的声音，用文字来比喻的话，就是所谓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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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是对过往经历的反思，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永恒是面对幸福的感恩，是面对苦难的坚持；永恒是对生的慈悲，对死的淡然。

坂本龙一患癌后，也曾痛苦挣扎，焦虑无助，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或是一心只求治疗不在乎外界变化，他从未停止过治疗，也未曾放弃过自己的音乐。

在他患癌的8年时间里，从他2015年复出开始，几乎每一年都参与电影配乐工作，每一年他的作品都获得国际音乐类奖项。他想要做出100年后，人们还会听的音乐，他希望能像敬爱的巴赫和德彪西一样创作音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们无法无限延长生命的长度，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有限的时光中不断地拓宽生命的宽度。随着医学的进步，癌症逐渐变成了慢性病，即使是晚期癌症患者也可能会有相对长的生存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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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

我们可以与其他患友抱团取暖，分享各自的治疗经验，寻找抗癌路上共同前行的战友；

我们可以投身运动，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坚持锻炼，用“免费”的运动锻炼不断增强自己的身体机能；

我们可以参加各种活动，展现独属于自己的靓丽风采；

我们可以写下文章，用文字承载自己的经历与情感；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永恒。

70岁的坂本龙一，他还一直在行走着，探寻音乐之源，谱写着让他人也可以从音乐中听到的可能。音乐在行走，人生在行走，前面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虽不得而知，但只要不曾停下前行的脚步，奇迹一定会不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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