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科普：病毒用于癌症治疗，黑科技还是大骗局

原创 2016-05-16 菠菜 咚咚癌友圈

　　虽然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这确实是真的。
　　这种用于癌症治疗的病毒被我们称为溶瘤病毒。
　　就在不久前，一直走在黑科技前沿的美帝完成了历史性的突破：安进公司研发的溶瘤病毒T-VEC获得FDA的上市认可，用于黑色素瘤的局部治疗。
　　最近，溶瘤病毒又添一员虎将，FDA授予一项新型溶瘤病毒用于脑胶质瘤的突破性药物地位。(菠菜会在后文中为大家详细介绍。)
　　那么，溶瘤病毒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毒?作用原理到底如何呢?

一、溶瘤病毒到底是什么黑科技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病毒对人体感染的机理。作为一个合格的病毒，其本身是没有复制能力的。当它接触到宿主的细胞时，病毒中的基因物质就会侵入到其中，借助这个细胞的复制能力来大量复制新的病毒。

　　所谓溶瘤病毒，指的是具有侵入癌细胞能力的病毒。它们在侵入癌细胞体内后，会在其中大量复制，并在复制过程中促使癌细胞裂解死亡。最终结果是大量溶瘤病毒们形成一场针对癌细胞的感染，将癌细胞赶尽杀绝。


图为病毒结构

二、溶瘤病毒来自哪里?疗效到底如何?
　　这个过程听起来十分美好且顺理成章，研究者们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可遗憾的是溶瘤病毒们在侵入癌细胞的同时，并不会无视人体的正常细胞，同样会对人体的正常细胞造成损害，严重时甚至会危及到患者的的生命安全。本来美好的“以毒攻毒”，摇身一变就成了“毒上加毒”。

　　于是，研究者们工作的重心转入了寻找具备溶瘤病毒能力，且对正常细胞没有毒性的天然病毒上。在自然界中，具备侵入癌细胞功能的病毒不止一种。研究者们花费了漫长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些具有溶瘤能力且对人体无害的自然病毒。但进入临床试验后，却遗憾的发现这些病毒进对癌细胞仅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并不能产生更多的疗效。
　　关注新闻的同学们可能注意到了，前段时间中山大学颜光美教授团队的M1病毒忽然火遍了朋友圈和各大媒体主页，最后还荣登了新闻联播的黄金时间。此新闻一出，病友圈可谓风云变色，一时间所谓“诺贝尔奖实至名归”、“人类彻底攻克癌症指日可待”的流言甚嚣尘上。连埋头实验室的菠菜同学都有所耳闻。

　　于是乎菠菜也难掩好奇心理拜读了颜光美教授团队发表的论文。

　　就结果而言，论文结构科学严谨，试验结果也确实不假。但这篇论文的结论，与媒体报道相比差距颇大。

　　M1病毒是60年代在海南地区的蚊子中发现的一种病毒，在体外实验及小白鼠体内进行的试验中，发现该病毒确实对癌细胞具有一定的抑制能力。

颜光美教授论文截图

　　上图是M1病毒在体外实验中的结果。其中N组代表正常细胞，T组代表肿瘤细胞。

　　从这个结果我们可以看到正常细胞在M1病毒存在的环境下基本没有受到攻击，而肿瘤细胞在这个环境中的存活率显著降低。对于一个体外实验来看，这个结果是非常棒的实验结果。

　　让我们继续看看在小鼠实验中，M1病毒的疗效如何。


颜光美教授论文截图

　　上图是M1病毒在小鼠试验中的结果。图中上方的曲线代表体重变化情况，下方的曲线代表肿瘤体积的变化情况。黑色曲线代表未经治疗的小鼠，红色曲线代表M1病毒治疗的小鼠。

　　我们可以看到，红色曲线的位置低于黑色曲线，也就代表着M1病毒确实对肿瘤的生长产生了抑制作用。

　　但这仅仅是抑制作用，M1病毒治疗后小鼠肿瘤的面积还是在不断增大的。也就是说，M1病毒仅仅只是延缓了肿瘤的生长速度。

　　相信颜光美教授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M1病毒基础研究的进展会被媒体们神话为临床上的重大突破。根据颜光美教授的回应，M1病毒将争取在三年内开展人体试验。希望在接下来的研究中，颜光美教授能再获突破，拿下中国的突破性药物。

三、那么，真正有效的溶瘤病毒是什么样的?
　　这里，菠菜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2011年，20岁的Stephanie Lipscomb
还在学校读书。由于头疼去看医生，医生最后诊断她为胶质瘤，肿瘤和网球一样大，而且告诉她只有几个月可以活了。

　　接下来，她通过手术切除了98%的肿瘤。不幸的是，2012年，肿瘤又复发了，她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可以选择，只能参加了杜克大学一项全新药物的临床试验。在这个临床试验中，她其实是第一位志愿者。

　　在研究人员将病毒注入她的脑部后，接下来的21个月里，Stephanie Lipscomb脑袋里的肿瘤都在持续缩小。

　　2014年，核磁的结果显示她的肿瘤细胞已经消失了。


幸运的患者Lipscomb

　　在这个故事中，这位漂亮的姑娘所参与的临床试验使用的药物就是菠菜在文章开头提到的，刚刚获得FDA突破性药物资格的溶瘤病毒：脊髓灰质炎病毒。

　　在临床试验中，它取得了令人震惊的效果：

　　这个针对脑胶质瘤的临床试验共招募了22位患者：11位(50%)患者的肿瘤明显缩小，其中3位患者的肿瘤细胞消失。

　　虽然只是一个样本数量很小的前期临床试验，它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都需要进一步的临床试验加以证明。但仅以这个数据对于一个癌症药物而言，50%的有效率算得上是史无前例了。

　　既然上文中提到了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疗效明显且安全无害的溶瘤病毒，那么这个临床试验中的脊髓灰质炎病毒又是什么鬼?

　　脊髓灰质炎就是我们常说的小儿麻痹症，主要由脊髓灰质炎病毒侵犯中枢神经系统中的运动神经细胞导致。相信各位看官小时候都吃过糖丸疫苗，并且对它的美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反正菠菜是这样的)。这里的糖丸就是作为儿童疫苗，避免我们感染脊髓灰质炎病毒，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在糖丸未普及之前，脊髓灰质炎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儿童疾病。

　　显而易见的，脊髓灰质炎病毒对人体正常细胞具有强烈的攻击性，研究者们到底是怎样规避这个问题的呢?

　　溶瘤病毒疗法真正具有巨大的治癌潜力始于90年代后人类掌握了基因改造技术(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转基因技术)。通过基因改造，我们可以人为的对溶瘤病毒做出一些功能上的修改，降低它对正常细胞的攻击倾向，加强它对癌细胞的特异性。

　　举个例子，为了使脊髓灰质炎病毒对人体无害且具备杀癌能力，这项临床试验的负责人Matthias Gromeier博士对脊髓灰质炎病毒做了一个基因层面的“手术”：先移除病毒的一个关键的基因序列;接着，他用感冒病毒的某些序列来修补这个病毒，好一个移花接木，类似《侏罗纪公园》里面用青蛙的基因修补恐龙的基因。

　　这样产生了一个带有感冒病毒基因序列的脊髓灰质炎病毒，新的病毒在正常细胞里面无法复制，所以对人体正常组织没有伤害。

　　与此同时，这种改造的病毒可以在肿瘤细胞里面迅速复制，促使肿瘤细胞裂解、死亡。不仅如此，在肿瘤细胞死亡后，一些残余蛋白将会被免疫系统识别，它们将作为抗原激发免疫系统对肿瘤组织的攻击。

　　这个过程客观上造就了溶瘤病毒+免疫系统对肿瘤的两面夹击，可以更加彻底的消灭肿瘤细胞。

　　说到这里，菠菜不得不提一下溶瘤病毒目前的发展现状。事实上，在黑科技发达的美国，对溶瘤病毒的研究实验已经取得了较大的进展。除了脊髓灰质炎病毒，还有一些其它的溶瘤病毒相关研究在进行。

　　上文中菠菜提到的FDA已经在2015年10月已经批准了安进公司的溶瘤病毒T-VEC，这是首个获得FDA批准的溶瘤病毒类治疗药物。用于首次手术后复发的黑色素瘤患者不可切除的皮肤、皮下和淋巴结病灶的瘤体注射。

　　T-Vec是一种经过基因修饰的1型单纯疱疹病毒(HSV-1)，它可以在肿瘤细胞内复制并表达免疫激活蛋白粒细胞-巨噬细胞集落刺激因子(GM-CSF)。将其直接注射到黑色素瘤病灶中可造成肿瘤细胞的溶解，从而使肿瘤细胞破裂，并释放出肿瘤源性抗原和GM-CSF，加速抗肿瘤的免疫应答。

　　当然，作为一项全新的肿瘤治疗方法，虽然菠菜为其描绘了一幕灿烂的前景，但就当下而言，溶瘤病毒要真正能为广大患者做出贡献，依然面对了不少挑战。

　　首先，最重要的问题就在于价格高昂。随着抗肿瘤新药的不断面世，价格也随着其新药的科技含量而水涨船高。据菠菜在美国的探子回话，以目前美国的价格而言，T-VEC疗法进入到国内的价格很可能高至数十万。这是绝大部分患者都不能承受的。

　　其次，溶瘤病毒作为一种外来侵入物，即使接受过人为的基因改造，但依然会遭受到免疫系统的攻击。且多次使用后人体有产生抗体的可能，使病毒的效果大大降低。(虽然瘤内注射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这个问题，但对于用来治疗转移性肿瘤而言，免疫系统的攻击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最后，溶瘤病毒目前仅被批准于黑色素瘤这一种肿瘤类型，其他类型如脑胶质瘤等还在积极的进行临床中，要获得更多的适应症批准，溶瘤病毒的实验者们还需要更加努力。

　　当然，咚咚肿瘤科也将持续关注溶瘤病毒的临床进展，为广大咚友提供更多治疗的可能。

　　为您，我们还可以做的更多。

　　同时，也希望各位咚友多多转发到您的圈子。您的一份转发可能会成为其他病友的一颗稻草。

　　祝各位咚友早日战胜癌魔，咚咚与您一同抗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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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http://www.cbsnews.com/news/prom ... -status-60-minutes/
http://www.forbes.com/sites/arle ... tment/#23cd147a719a

封面和文内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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